“腳站穩,手抬高些。”高仇輕抬著女兒細伶伶的皓腕,提醒道:“記得,開槍之前拉開保險,子彈上膛。”
“嗯。”高奚答應著,按照他的囑咐做好,手裡的槍並不輕,槍身冰涼通體梭黑,她心中難免有些隱隱的緊張和期待。
她暑假那一病就是半個月,病好後便開學了,這一來二去,他曾答應過要帶她出來玩的事便一直擱置了下去。直到國慶放假,高仇得了一日的假期,這才將她帶了出來。
但令高奚訝異的是,他竟是將自己帶來射擊俱樂部,教她認識槍械以及如何開槍射擊。
高仇看著她完成步驟後拿槍的動作也無誤,滿意的笑了笑:“很好——現在,瞄準靶子,開槍。”
砰——
手槍的後坐力不小,哪怕有準備,但高奚還是向後踉蹌了一下,卻被他牢牢扶住腰肢,跌進他的懷抱。
“小心。”他聲音極沉,聽在耳朵裡就像有什麼搔動著耳膜一樣,高奚微紅了一張俏生生的小臉。
高仇看在眼裡,笑意浮現。這一個月來,她已是很少排斥他的接近了。只不過小姑娘還是害羞的,過多的撩撥會適得其反。他放開她,按下按鈕,將她剛才擊中的靶子移上來。
正中在靶心上。
“不錯,第一次開槍能有這樣的成績已經很好了。”他先是誇了她一句,而後話音一轉,平靜道:“可要是活動的物體,未必會這麼簡單。”
“你是說動靶麼?”她抬眼看著他,疑問道。
高仇不置可否的笑了笑,轉移了話題,“好了,也玩一個上午了,去吃飯吧。”
高奚有些不捨,她從未接觸過射擊,並且她覺得自己對此有很大的興趣。但轉念一想,以後也不是沒有機會再和他一起來。
然而這個念頭一齣現她便愣住了,她忍不住問自己,是什麼時候有跟他來日方長的想法的。
高仇:“發什麼楞?”
她回過神,立馬搖搖頭,“沒什麼,走吧。”
他卻失笑,“行了,要真的還想玩,吃完飯再陪你來。”
“可以嗎?”高奚抬眼看他,眼裡有細碎的星子般,嘴角含著笑,酒窩淺淺的模樣勾得高仇心癢。
“當然。”
他想,只要是你希望的,無論如何,我都會讓你如願以償。
兩人到高仇之前就訂好的火鍋店吃飯。
高奚撐著下巴,看著沸騰的湯鍋,“又是火鍋呀。”
高仇聞言挑眉,“怎麼,不喜歡吃?”
他一貫會歪曲她的話,但她這一次索性先順著他說下去,“對啊,吃火鍋多了會膩嘛。”高仇沒想到她會和自己開起玩笑,一瞬之後笑得更深,夾了一筷子煮好的肉到她碗裡,“那也沒辦法,警察的薪水很薄的,大小姐要想吃點好的,也不是不行,一年一次吧,兩年一次也有可能,我儘量了。”
高奚本來板著臉,打算維持自己作天作地公主病的形象的,但聽到他這麼說,到底沒忍住,一下笑了出來。
他心中有某種極其溼潤的情愫淌過,那是他從未感受過的東西。
“快吃吧,菜要涼了。”
“火鍋哪裡會涼啊。”
“你很會頂嘴嘛。”
“才沒有。”
只可惜吃到一半,高仇的手機就拼命響了起來。
是警局打來的:“頭兒,景長官那裡來人要把陳本傑提走,恐怕你得趕快回來了一趟了。”
高仇停下筷子,臉色卻不變,不想讓高奚看出什麼來,“有沒有說是什麼事。”
“沒有,但來者不善。”
“別讓人被帶走,等我回來處理。”
他掛了電話,看向高奚,可不等他開口,高奚已經聽出了他工作上有事要處理。
“你有事的話就先去吧,我自己回家沒問題的。”
他有些無奈,她真是過於懂事,可這樣的懂事,他其實是不希望的。
“你想不想跟我去警局?”
高奚略感詫異,欲言又止的看著他,“你要回去工作,我去是不是不好。”
“沒什麼大事,我很快處理好,之後我再帶你回俱樂部。就當去看看我工作的地方,怎麼樣?”
高奚只糾結了一會,還是射擊的誘惑更大一些,她很快點點頭,答應了。
高奚長這麼大,還是第一次到警察局來。雖然她在電視和報紙上見過他被採訪的模樣,但是親眼看到他領著自己走進去,一路上不斷有警員敬禮問號,又是另一番體會。
她被來來往往的人好奇的打量著,許是警察的目光都很銳利的緣故,她竟有些不自在。抬眼看著身前的人,步伐邁得周正,好像一回到這裡,他整個人都沉了下去一般,變得像深不可測的湖泊。
正在她打量他的時候,他也轉過頭來瞧她,高奚立馬把頭扭開,臉微微泛紅,又後知後覺的想起自己為什麼要避開他的視線,好沒道理。
高仇沒說什麼,只緩緩放慢了腳步,確保她能跟上自己。
“進來吧。”高仇開啟自己的辦公室,側身讓她進去。
高奚還是客氣的道了聲謝。走進他的辦公室,裡面佈置得很簡單,四面都是檔案櫃,一張黑色的桌子上放著電腦,旁邊只有一個相框,高奚沒看見裡面的內容,除此之外,就什麼都沒了,連一盆綠植都看不見,簡單得沉悶。
她忍不住想,他都不覺得無趣嗎,還是警察的工作都是這樣,越簡單越正常?
“我去處理一些事情,你要是無聊就自己開電腦來玩,密碼是你的生日。”高仇將自己的警牌帶好,囑咐著,“別亂跑,我馬上回來。”
高奚點頭答應,“好。”
等他走了後,她才坐到椅子上,心緒卻還是有些亂,密碼是她的生日……
她咬著唇,說不清自己是什麼感覺,目光不自覺的向這房間裡唯一帶著高仇個人色彩的地方看去——相框裡的照片。
裡面的人還是她。那時剛開學,學校讓她做新生代表發言,他來了,坐在下面看著她,她從未在大眾面前說話感覺過緊張,可偏偏那次,她從開始到結束,心跳都極快。
演講之後學校請家長上臺和學生合照,於是那便成了他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合照。
她將相框拿過來,目光楞楞的放在上面,手指不自覺的痙攣了一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