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拍一拍桑旬的肩:“馬上你就要重獲清白了……尾款什麼時候打給我?”
chapter 46
之後的事情進展順利得出乎桑旬的意料。
網上對於六年前那一起校園投毒案的關注仍在繼續。
輿論分為兩派,一邊認為當年的投毒案存在不少疑點,兇手並不一定是桑某;另一邊則仍有不少網民堅持認為,當年法院對於真兇桑某的判決太輕,點贊最高的幾條評論是——
“兇手把被害人的一生都毀了,結果只判了六年!六年能換回來一條人命?!算算時間,兇手應該已經出獄了,現在不知道過得多逍遙呢!”
“害了人命只判六年,這是哪一國的法律?我覺得當年法院的判決就有貓膩,強烈要求徹查此事!”
“天吶下面的評論真是讓人大開眼界,人家一個女孩子你們居然用這麼惡毒的語言罵人家!你們應該直接打她,同意的請讚我!”
其實當初法院六年的判決十分公正,嚴格來說,桑旬並非直接導致席至萱變成植物人的真兇,法官又念在她後來告知醫院被害人中毒原因,屬於悔過情節,所以才量刑從輕。
看著網上那些義憤填膺的評論,桑旬不由得搖頭嘆氣,要是當年的她真有他們口中所說的“深厚背景”護體,又何至於落到後來那個尷尬境地?
樊律師湊在她旁邊也跟著看了一會兒,然後笑:“看著難受?”
“那倒沒有。”桑旬十分坦誠,“身邊人都不相信我的時候,我會難受。但是現在有你們相信我,我也就不在乎網上說什麼了。”
“我可沒說相信你。”樊律師慢條斯理的糾正她,“我相信錢而已。”
他說得如此直白,桑旬忍不住翻了個白眼。
她又想起之前在網上看到的那些關於樊律師的傳言,便問:“如果我真的是兇手,你也會幫我打官司?”
“你看起來很在乎這個?”樊律師聳聳肩,“就算我不接,願意接這個案子的律師也大有人在,既然這樣,那我幹嘛放著錢不賺?”
開口閉口就提錢,桑旬不禁失笑:“你賺那麼多錢都用去幹什麼了?”
樊律師的收費很高,可桑旬和他接觸這麼久下來,卻發現他用錢的地方似乎並不多。
除了第一次和她見面時穿了定製西裝,之後他每次都穿著一件舊連帽衫和牛仔褲,開的是一輛二手雪佛蘭,還時常斤斤計較油錢。
就連在咖啡館見面,桑旬吃完一碟曲奇想再點的時候,都被他及時制止。
樊律師似乎無意回答她剛才那個問題,他又拉過桑旬面前的電腦看了一眼,然後涼涼的笑:“嘖嘖嘖,這群人。”
他在國外時接過許多極富爭議的案件,深諳操縱民/意之道,網上言論跟風的多,只要有技巧的引導,輿論風向很容易逆轉。
他轉頭看桑旬,笑得很開心:“想不想看一群人為你喊冤的場面?”
童婧被公/安機關帶走問話的訊息很快就放了出來,當初“武直20”在bbs上的留言也再度被翻出來,流傳在各大社交網站的熱帖中。
再加上有先前請好的公關公司刻意引導,很快網上便有一大批人認為童婧是兇手了。樊律師挺感慨的和桑旬說:“你看,民眾情緒就是這麼容易被煽動。”
儘管這對自己有利,但桑旬還是難以贊同:“民/意不該影響司法。”
“惡法算不演算法?民/意有時也有好處,誰也說不清。”頓了頓樊律師又笑起來,依舊是玩世不恭的模樣,“你說的那些是法官該操心的,我做的就是鑽制度的漏洞。”
桑旬十分受不了的聳肩:“難怪他們都說你是訴棍。”
桑老爺子已經逐漸甦醒過來,慢慢的也能開口說話了。
一家人這才終於從他的口中聽到,當初他查出竊聽桑旬的人是沈賦嶸,盛怒之下將他叫到書房中來訓斥。
沈賦嶸在桑老爺子面前裝了幾十年的乖女婿,見事情敗露,便惱羞成怒,三言兩語激得老爺子犯了腦溢血,這才有了後面的許多事情。
眾人見老爺子並不知道青姨與沈賦嶸之間的種種,便也沒將真相告訴他。
只是老爺子知道青姨出了車禍身故,又消沉了幾日,好幾次都拉著桑旬的手說:“阿青在我身邊照顧了這麼多年,我都已經把她當做半個女兒了。”
桑旬聽了也覺得心裡不好受,她拍一拍爺爺的手背,“我都知道的。”
桑老夫人生前是政法大學的退休教授,最高院裡的不少人從前都是她的學生,即便她早已去世,可現在老爺子還在,因此這層關係還是好使的。
果不其然,不過幾天,便有人專程來到老爺子的病房裡,簡單寒暄過後便開門見山道:“桑老,你放心,這件事我一定督促底下人抓緊辦。”
老爺子當時不動聲色,等人走了倒是問旁邊的桑旬:“等這件事解決了之後想幹嘛?還是繼續讀書?”
“我也不知道。”
其實桑旬也拿不定主意,她學的是化學,這種基礎學科雖然不像其他學科日新月異,可她畢竟已經脫離六年,再想撿起來又談何容易。
老爺子又盯著她瞅了半晌,然後突然笑起來:“不想讀書那就嫁人。”
桑旬大窘,想要辯解,但一轉頭才發現是席至衍過來找她了。
他最近常來,為了討老爺子歡心,經常陪著老爺子下棋,好在老爺子身體尚未恢復,也下不了幾局,就這樣這人還時常要在她面前邀功:“為了不被老爺子發現,我動用了畢生的智慧和心血來讓棋,為的都是誰?”
桑旬戳戳他,說:“爺爺可是把他珍藏多年的潛艇模型都給你了。”
老爺子今天精神不濟,一看見席至衍就說:“你們出去約會吧,別在這兒煩我老頭子了,我睡一會兒。”
兩人就這樣一路拖著手下樓去,也沒走遠,就在醫院附近的公園散步。
“你今天不上班?”桑旬看他的樣子像是剛從公司過來。
“公司的事忙完就過來了。”他輕輕揉著掌中的那隻小手,柔若無骨,十分軟。
過了會兒,他又開口問:“我們晚上去哪裡吃飯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