桑旬忍不住翻了個白眼,她這些日子耳濡目染,也能認得出他這件襯衣的牌子,知道價格不菲,她又是節儉慣了的人,此刻便忍不住道:“釦子掉了縫一縫就好了嘛。”
某人本來對她的話嗤之以鼻,但想了一想,居然笑起來,說:“好啊。不過我不會縫,你幫我。”
桑旬這才反應過來,她給自己挖了個坑,她有點臉紅,行為也彆扭起來:“那算了,你還是扔了吧。”
“省一點是一點。”某人厚臉皮的湊上來,理直氣壯,“我還要攢老婆本。”
桑旬見他越說越不成樣子,只得嘆一口氣,“衣服拿來。”
房間床頭的抽屜裡就有酒店提供的針線包,好在襯衣是白色的,桑旬挑了白線便開始縫釦子。
席至衍趁著她雙手被針線佔著,便得寸進尺的從背後擁著她,腦袋擱在她肩膀上,說話間的氣息噴在她頸間,癢絲絲的:“你居然真的會針線活。”
桑旬一手拿著針線,一手拿著襯衣,不方便打人,於是便答道:“外婆身體不好,有些事情從小就要自己學著做。”
雖然小時候條件不優渥,但她倒也沒穿過打補丁的衣服,只是有時衣服開線或是釦子掉了,就不能像他一樣說扔就扔。
不過顯然有人誤會了她的意思,身後的人動作僵了僵,然後聲音澀然道:“你從前……是不是過得很辛苦?”
“……”
桑旬無語,本想解釋一番,但想想還是作罷。
在他眼裡,解不解釋,估計也沒太大區別吧。
席至衍從後面擁著她,只覺得心裡妥帖得不得了。
他向來對所謂的“現世安穩歲月靜好”嗤之以鼻,但此刻,他突然覺得,那些也不是不可理解的。
起碼,他就從懷中的這個女人身上,找到了一分獨有的歸屬感。
和她一直在一起,生幾個孩子,一輩子這樣到老……
席至衍幾乎被自己的這個想法嚇到了,在此之前他從沒有過要與哪個女人共度一生的想法,即便是顏妤,那也只不過是父母逼婚之下的最佳湊合物件。
這個認知讓他心裡發慌,從前他做過那樣多的錯事,幾乎不可饒恕。
現在他和桑旬之間的種種,其實都是他一點點求來的,以至於讓他覺得,只要他一放手,她便會頭也不回的離開。
席至衍想起昨天夜裡,她最意亂情迷的時候,他故意不給,又使了手段來一點點折磨她,於是引得她低低抽泣著求他。
他起先只是壞心想要逗弄她,可漸漸的,就起了別樣的心思。
他抵著她,微喘著氣問:“你……喜不喜歡我?”
他以前不敢問,因為不敢聽答案。
可這次,是她將自己留下來的,此刻似乎是最好的時機。“好了。”桑旬將掉落的兩顆釦子縫上,咬斷了線,抖了抖手中的襯衣。
席至衍將襯衣往旁邊一扔,又將她的身子轉過來,撫著她的臉頰,與她額頭抵著額頭,呢喃道:“你昨晚說的……是不是真的?”
昨晚她點頭的那一剎那,他的心跳驟停,緊接著便是大片大片的欣喜從心底湧出來,不可抑制。
現在隔了一夜,冷靜下來,他不但覺得這不過是情/欲當頭時的敷衍,甚至覺得她的點頭越發可疑起來。
他疑心桑旬這是在耍他。
席至衍心裡越發沒底,又補充道:“你說喜歡我……是不是真的?”
與他緊緊相貼的女人卻突然呼吸急促起來,她一把推開他,聲音裡有些惱羞成怒:“你到底還要問幾遍?”
……神經病!昨晚翻來覆去的折騰她折磨她,就是為了她的那個回答。
見她這樣,席至衍心裡寬慰不少,但還是磨著她:“我想再聽一遍……你不是耍我吧?”
桑旬不語,伸手摸摸他的臉,突然沒頭沒尾的問:“那你喜歡我嗎?”
席至衍捉住她的手,在上面印下一個吻,“……我愛你。”
“那你要記住呀……”桑旬突然幽幽嘆一口氣,然後笑起來,“我從小到大都幾乎沒有得到過什麼愛,所以你要記住……我永遠、永遠都不會仗著別人對我的愛去傷害別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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席至衍問她有哪裡想逛,桑旬便說想去逛拙政園。
他對這裡太熟,便說:“那裡只是名氣響,其實不怎麼樣,不如去虎丘?”
桑旬瞪他,“那你開始就別問我。”
不知怎麼,現在他被她這樣瞪一眼,卻覺得十分受用,於是又厚著臉皮來牽她的手,說:“好好,我們去拙政園。”
拙政園地方也不大,不到一上午便逛了個遍。
逛完整個園子後,桑旬發現自己還是最喜歡海棠春塢,於是又拉了他要回去拍照。
席至衍覺得好笑,便說:“綠城就有仿這園子的別墅,你要喜歡,就買一套,以後每年可以過來小住。”
桑旬嘆氣,覺得和這人沒法交流。
但等到了海棠春塢,見到了那幾株海棠,便又開心起來,說:“大房子住著太浪費,但是能有院子種海棠就很好了。”
席至衍剛要說話,但手機卻突兀的響起來。
他看一眼來電顯示,心裡一緊,下意識的轉頭看桑旬,她正不亦樂乎的拍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