做完了筆錄,交警又走到桑旬和席至衍跟前,問:“你們倆是受害人家屬?”
桑旬想起來,之前聽說過青姨並沒有其他親人了,於是便點了點頭。
“那行,留個電話吧。”交警拿出一個小本子,翻到空白的一頁,遞給桑旬。
桑旬還記掛著青姨的傷勢,又聯想起之前交警說的車速都到120公里了,心裡便更是覺得忐忑不安。
她心裡發慌,轉頭去看席至衍,本想從他那裡得到些許安慰,卻沒想到一轉頭便看見他正盯著先前那個肇事司機看。
“你怎麼了?”桑旬輕輕推了推他的胳膊。
席至衍這才收回視線,搖搖頭,說:“沒怎麼。”
三叔很快便趕了過來,他這幾天都在醫院裡陪著爺爺,還一心記掛著公司裡的事情,看上去焦頭爛額的模樣。
他一見面就問:“阿青她怎麼會和你們在一起?這到底是怎麼回事?”
桑旬也是苦笑:“不知道三叔信不信,青姨來找我道歉,她承認冤枉我……還說爺爺發病是因為她和小姑父。”說著說著連桑旬自己都覺得無法令人信服:“她答應我,明天就去醫院把真相告訴所有人。”
果然,聽完她的話後,三叔什麼都沒說,只是沉默。
兩人都沉默了一會兒,然後桑旬開口問:“三叔,爺爺他現在怎麼樣了?”
三叔揉揉太陽穴,一副頭痛的模樣,“還昏迷著,有特護在輪流照顧他。”
聽三叔這樣說,桑旬稍稍放下心來,剛要再問,手術室裡的燈滅了,有醫生走出來,一邊摘口罩一邊問:“誰是家屬?”
他們幾個連忙迎上去。
“節哀。”醫生看著他們幾個,“撞得太嚴重,病人的內臟全都破了,我們已經盡力了。”
即便早有預感,可這樣的訊息帶來的衝擊還是太大,桑旬腳下一軟,生生往後退一步。
席至衍眼疾手快的扶住她,過了幾秒,他又緩緩轉過頭去,死死盯著先前那個肇事司機。
chapter 41
因為青姨急救手術時是桑旬幫忙籤的字,還有許多後續流程都需要她到場,所以第二天一早她依舊去了醫院。
她到醫院的時候不過才七八點鐘的光景,卻沒想到家裡的長輩居然都已經在了。
小姑姑的眼睛還微微紅腫,桑旬進去之前就聽見她略帶哽咽的聲音:“這人昨天還好好的,怎麼說沒就沒了。”
桑旬也覺得心裡發堵,在外面站了好一會兒才推門進去。
除了兩個姑姑和三叔,沒想到沈賦嶸居然也在,桑旬心下厭惡,只和其他三位長輩問了好,輪到沈賦嶸時,她便當做沒看見,視線直接越了過去。
沈賦嶸依舊是不動聲色的模樣,臉上沒什麼表情。看見桑旬進來,大姑姑朝她招招手。
待桑旬走近了,她才問:“小旬,阿青出車禍的時候你怎麼會和她在一起?”
聞言桑旬沒急著回答,先往旁邊看了一眼。
三叔表情有些尷尬,大概是昨天桑旬說的那些話他無法轉達,勢必要她親口來說。
旁邊的沈賦嶸依舊神色淡淡,但是卻伸手扯了好幾下領帶。
桑旬收回視線,平靜回答:“出事前青姨約我出來見面,我們聊了會天,沒想到她剛出去就出事了。”
小姑姑這時也擦了擦眼淚,聲音裡有幾分疑惑:“她找你有什麼事啊?”
話都說到這份上了……大姑姑從一開始便猜到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,剛才問桑旬也只不過證實自己的猜想,此刻見妹妹這樣不開竅,居然還問出口,當即便轉頭瞪了她一眼。
既然已經有了把握,桑旬便也沒打算再將這件事情拖下去,她對小姑姑笑一笑,然後說:“青姨她來找我,說那天幫著小姑父誣衊我、冤枉我,她覺得良心不安。”
她略頓一頓,又將視線轉向沈賦嶸,“……她原本打算今天就對所有人說出真相的。”
沈賦嶸一時卻沒吭聲,只是笑了下,冷冷看著桑旬。
桑旬也笑起來:“小姑父沒什麼要說的嗎?”
沈賦嶸看她一眼,倒也不見太多情緒,只是淡淡說:“現在阿青人去了,你想要說什麼都行……我和你還有什麼好說的?”
“是,我沒有證據。”桑旬用力咬著牙,眼圈微紅,竊聽我的人是你,爺爺也從來沒說過要趕我走,你這樣就不怕遭報應嗎?
聽到桑旬前頭那句話,沈賦嶸是徹底放下了隱憂,他做事向來滴水不漏,老爺子現在還昏迷著,不能說話;阿青已經死了,縱使她對桑旬說過什麼,可現在再從桑旬嘴裡說出來,那也是不作數的。
這樣一個丫頭,他還沒有放在眼裡。
沈賦嶸一臉訝然道:“什麼竊聽?”
因為桑旬先前從未提起過竊聽的事情,因此屋子裡的其他幾位長輩也大為震驚,紛紛看向她,等著她接下來的話。
桑旬默了默,然後繼續道:“之前我在手機裡發現了竊聽器,只告訴了爺爺,爺爺進醫院前,給我打的那通電話,說的是他已經發現了誰在竊聽我。”
沈賦嶸平靜道:“不要說謊。老爺子打電話的時候我也在,他只是讓你回家來。”
頓了頓,然後他笑笑,說:“然後讓你帶著你的東西從桑家滾出去。”
桑旬移開視線,低下頭,只是撇了撇嘴,卻並不說話。
也許是她那樣的表情刺激到了沈賦嶸,也許是他這次想要將桑旬徹底趕出桑家,沈賦嶸緊接著便道:“ 那天阿青說的,其他人也聽見了。”
“她在桑家照顧了老爺子這麼多年,如果我說的不可信,那她說的總該牢靠。”沈賦嶸盯著桑旬,“小旬,你還你記得你青姨那天是怎麼說的嗎?”
“記得啊。”桑旬看他,嗤笑一聲,“青姨說的話大家就都信?”